01

沈氏集团的员工团建会，公司里各个部门各种有才有颜的女孩纷纷出席。

她们都穿着美丽华贵的礼服，只有我穿着宽松的卫衣在这里格格不入。

邱星棠端了一杯红酒朝我走过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可是行为却让人害怕。

因为她下一秒就把红酒倒在了我的头上。

「你就是景渊的那个不知廉耻的绯闻女友?」

「想攀关系都摆到明面上来了，今天的宴会岂是你一个小职员可以来的。」

我没有动，只是用手抹了一把糊在脸上的酒。

邱星棠敢这么放肆无非不过是沈景渊默认她的权利，再加上我早有耳闻邱星棠喜欢沈景渊，自然需要铲除异己的。

于是我生生受下，抿着嘴唇。

「这是公司的团建，我自然要来。」

「何况我也算是元老级……」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嗤笑打断。

「你可真是会自我讽刺，谁不知道你这个元老根本不受新总裁待见，你还是想一想什么时候沈景渊想起你了把你辞退了吧！」

邱星棠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哄堂大笑，我如同那个笑话一般尴尬的立在原地。

我自己都没法反驳，因为他们说的没错。

我从沈景渊还只是从基层做起的小职员的时候就开始帮助他熟悉公司的业务，可没想到，他当上总裁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谈辞职需要的赔偿。

当时我们的桃色新闻传的沸沸扬扬，现在沈景渊对我的态度真是打当年的脸。

邱星棠十分厌我，大约也是因为当年我和沈景渊走的太近，让本是指腹为婚的邱星棠没了面子。

「你看看你这身行头，哪里有像参加宴会的样子，我尽早提醒你，若不想日后出丑现在就可离开。」

邱星棠说的每一句话都内涵讽刺，可我不能驳回去。

「毕竟一会儿沈景渊来了脏了他的眼，他可是要把你打出去的。」

我垂着眼，思绪却飘向那年冬天。

那时沈景渊和我被困在公司的地下室里，他用双手捂着我冻的冰凉的耳朵，然后一字一句的郑重。

「俞决，我幸亏有你。」

02

邱星棠终究没有让我在那个宴会上见上沈景渊一面，因为还没等宴会开始她就将我赶出去，然后在外面等着，等他们宴会结束。

我本可以直接撂摊子走的，可邱星棠却狡黠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可不是我的想法哦，是沈景渊让你候着。」

沈景渊。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他的名字。

好啊，那我就候着。

我蹲家门口听里面笙歌慢响——爱的华尔兹。

我无聊的扣了扣手，我呆在这个公司快四年多，从沈景渊什么都没有到现在他坐上总裁，每一步都有我的默默相守。

可现在功成名就，他们却避我如蛇蝎。

真真是讽刺。

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少年，他永远带着明媚的笑，拍我的左肩膀。

也会最敏感的体会到我的脆弱，然后摸了摸我头顶细软的头发。

……

我正沉浸在回忆里，手腕却猛然被人揪起来。

「你呆在这里干嘛？」

我没有抬头看他，可我却熟知他的声音。

沈景渊出来了。

「我在这里等着，等你们宴会结束。」

「你们里面觥筹交错的，我不会喝酒所以我……」

其实我没必要跟他解释，因为人只会跟在乎的人去解释自己的行为，无论他怎么看我，我不在乎。

只是沈牧白……

想起这个男孩，我的眼神就暗淡下去。

「你是不是对我做的事很失望？你是不是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你陪我打拼四五年，我却要这样对你。」

我没应声，由着他继续说。

「我且问你，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再次想要认识我帮助我吗？」

我轻笑，「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陪到你身边，我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

我不太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我的回答，因为在我选择回答的那一刻，宴会散场有纷杂的人从我身边路过。

但我说的句句真心，我从未后悔。

我不后悔陪沈景渊度过那难熬的几年蛰伏期，我也从不后悔帮助沈景渊上位。

因为这是沈牧白唯一需要我去帮他实现的愿望，我一定得办的很好很好，不让他失望。

03

自从那次团建，沈景渊对我的态度貌似没有以前严苛，他至少不会时时刻刻盯着要我离职。

我的人生总算可以安生点了。

后来我们办公室来了一个实习生，长得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从她的脸上薅一把。

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我们竟然异常的合拍，于是处成了朋友。

她知道了我陪沈景渊蛰伏的事情，也知道了沈景渊对我的态度。

年轻人总有点气盛，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进办公室替我理论。

「他竟是如此的人，不给你升职加薪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让你自行离开……这世道还有没有章法了？」

「既然他不想留你，那就让他写个推荐信咱们后续也好找工作，凭什么不明不白的辞退，料我们好欺负嘛。」

我笑着看她，现在00后的小孩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让我敬佩，但我还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管姐姐这事了。」

我出神的望着外面的风景，眼帘里却蒙了一层水雾。

「我留在这里也不全为了沈景渊。」

我打开手机相册，翻到最珍藏的一页。

那是一张合照，里面的白衣少年笑脸盈盈，而我脸颊绯红，因为在照这张照片的前一秒，他和我说。

要娶我的。

04

我被带到了总裁办公室。

新翻修了办公室以后，显的更加富丽堂皇，匹配沈景渊的气质。

而就在这间办公室，却能决定一个人事业的命运。

有的人陪着沈景渊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于是他们升职加薪，独立带项目成为组长。

而像我，却日日被叫到办公室来。

被劝说自行离开。

还没等我站稳脚跟，就听到了邱星棠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赵俞决，真的挺感谢你陪景渊度过那段时期的，我们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你就说要多少补偿，我们都是愿意给的。」

「只是，我们庙小容不下大佛，还请你另谋高就。」

我没说话，甚至都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抬头对上沈景渊的眼神。

「你觉得呢？你觉得这样的奖赏我是不是应该接受？」

「沈景渊，在你最难的那段时间只有我陪着你，现在你到了岸的那边，就要把船拆了吗？」

「你莫非不记得，当年的重要资料从对家公司里拿出来，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你莫非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只有我兢兢业业，多少项目都是我喝到胃出血才谈下来。」

「你莫非……」

我还要说下去，却被邱星棠的声音打断。

「够了，那你说要多少？」

这语气铮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拿了多大的筹码。

我叹了口气，一字一顿。

「劳烦您，转告一声给你小叔叔，说我功成身退，说我任务完成。」

众人瞠目结舌。

我不要多少钱的赔偿款，你也不要这群人的怜悯心，我只要一句话，一句交代的话。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了杯子碎裂的声音。

原来是沈景渊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将玻璃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摸索出手机，找出那张看了无数次的照片。

「还有就是，我希望你转告你的父母家人，我想和沈牧白成婚。」

我说的铿锵有力，沈景渊目眦欲裂。

估计在那一刻他才能明白过来，纵使我陪他四五年，纵使出生入死多回，可我心里念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我说完这一番话，气氛如同凝固一般死死寂静。

最后还是邱星棠打破了这个氛围。

「沈牧白是沈景渊的小叔叔，你这么做大逆不道。」

「何况沈牧白早些年就已经……」

后续的话，邱星棠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干脆停止。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良久沈景渊才说话。

「想嫁我小叔叔做我小婶子?」

「赵俞决，你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05

沈牧白是什么样的一种人呢？

大约就是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干净的犹如不可靠，谪仙一般的人。

我家庭条件不好，上大学的时候一边兼职一边在咖啡店打工。

沈牧白的身上总是香香的，而我的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咖啡味。

这样不匹配的家庭， 怎么会有结果呢？

于是我在知道沈牧白的心思的时候，我就一直躲着沈牧白。

可没想到他也是个倔强的人物，乐此不疲的追了好几个月。

他说他心悦于我，我已经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情都赠予我。

他说他见了许许多多的人，唯独没有一个如我一样让他着迷。

沈牧白爱的热烈，我被他的一波攻势打败了。

后来，我们在一起很长很长时间，一起躺在草坪上畅想未来。

他和我说要去欧洲做一星期的交换生，回来以后就和父母说明和我订婚。

我笑脸茵茵只会答好。

可没想到就那场飞机失事，沈牧白，再没有回来。

于是说娶我的事情，再也没有人知道。

06

大约是让我说到了痛点，沈景渊讽刺了我一番然后让我出去。

沈景渊被我弄生气了，邱星棠自然是最得意的人。

大摇大摆的跟随我出来，然后贴在我的耳边。

「真是想嫁豪门想疯了，死人都不放过。」

「你可知道？现在豪门都讲究门当户对，就你这样的小穷酸，连人家的门槛都跨不进。」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怼她。

「对啊，我是小穷酸你是白富美，可你还是先嫁到沈家咱俩跟我炫耀吧。」'

邱星棠被我逼急了，说的话也狠历了起来。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沈景渊沈牧白你都配不上，死了的沈牧白你和他的骨灰埋在一起，他都嫌你脏……啊！」

我不知道我的巴掌是怎么扇到她脸上的，我只知道当时我气得发抖，脊背挺直，咬的嘴唇都微微渗出血来。

邱星棠讨厌我又何止是因为我曾经和沈景渊走的亲密，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看不起我的家世，就连我这个人去接触她，她也觉得十分恶心。

「你还敢打我?」

「我本来还好心想告诉你，沈牧白喜欢你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可是他精心为你准备求婚的事儿，我全程在场。」

「可惜了，本来回来就能新婚燕尔的，现在变成一捧灰埋在地底下真是够冷的。」

「可我就是喜欢看他，爱意说不出口的样子。」

我抬头看她，她却笑的深意。

然后她用穿着的高跟鞋狠狠的去拧我的脚背，疼的钻心彻骨。

然后扬长而去。

只有我一个人在原地呆滞。

邱星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沈牧白的飞机失事不是意外?

07

听了邱星棠的那一番话，我简直是坐立不安。

我无数次想找机会见沈景渊，沈牧白是他小叔叔，如果这件事真的事有蹊跷，沈景渊是唯一一个愿意帮我彻查的人。

可没想到经过那件事以后，我在想见沈景渊却十分难了，他本来公司里的事情就多，何况他还有意不想见我。

我蹲在办公室门口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我快睡着的时候，等到了一个身影。

「赵俞决，你这又是整什么幺蛾子？」

沈景渊的语气冷酷，和当年那个温柔如玉的少年一点都不一样，可我也没时间再感伤了。

「我这次来还是为了沈牧白……」

事情还没说出来，就被沈景渊打断。

「如果沈牧白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我没有那种闲功夫提你的暗恋故事。」

我看出沈景渊有些不耐烦了，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有一个小习惯，一旦对方说的话不符合他的预期，或者让他感觉到烦躁，他都会不自觉的蹙起眉头。

「毕竟我没有闲功夫听别人的事，如果你要说出咱俩的事情的话，我可以考虑听一听。」

我沉默良久，外面天早就黑了，初秋的风刮的冷冽，我没有时间和他多说废话。

「对不起，我还是要说沈牧白的事情这很重要，他当年……」

「够了！除了他你不会说别的了，对吗？」

我第一次见沈景渊发这么大的脾气，因为他的右手紧捏着我的肩膀，十分用力。

「我不想听了，滚吧。」

我看着沈景渊这样的情绪也说不成话，于是我自觉的离开，可不知怎么的我隐隐听见他好像叫我的名字。

「赵俞决，你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

08

回家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

但所幸这条路我走了好些年，倒也是没有那么害怕。

可今天却碰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邱泽参，邱星棠的胞弟，典型的纨绔子弟。

他见只有我一人便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嘴里还念念有词。

「遇上我了?你觉得你还能完整的回去吗？」

我吓得撒腿就跑，将身上背的包向他扔去。

所幸这条路的地形我还算熟悉，东绕西绕的他就跟丢了。

回到家里以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害怕的哭了起来。

我又想起了沈牧白。

当时也如同这般的场景，可是他总会及时的出现拉着我的手腕就跑。

后来我歪着头问他。

「你怎么每次都能及时出现？」

「因为我是专属于你的超人。」

……

我又找到了那张合照，就算已经看了无数次，在看的时候也会热泪盈眶。

沈牧白，你放心，我会查清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