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这么抠搜连女儿都可以放弃。呸！妈的，又少一百万！”

一个绑匪重重踹了我一脚，又拽住我的头发扇了我一耳光。

他们是什么意思？

爸爸妈妈舍不得出钱救我吗？

“你他妈不会是捡来的吧！连赎金都不给你交，呸！”

“长得倒是挺水灵，还是黄花大闺女吧！交不起钱那你自己来抵押吧！”

污言秽语充斥在我耳边，男人粗糙的手已经使劲攥住了我的胳膊，那令人作呕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

但我已经察觉不到恶心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电话那边，我最熟悉的人说出最冰冷的话。

“一百万换我儿子！多一分我都不会给！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苏耀明冷眼旁观，连一句阻止的话都没有说。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的声音：“楠楠，楠楠乖，妈不能没有儿子，我相信你会理解妈妈的对不对？”

一瞬间我觉得，死在这也挺好，反正没人在意。

绑匪没能得逞，远处的警车已经越来越近。

晕过去前，我看见许多警察冲进这个废弃的工厂。

而我的父母冲去了苏耀明身边，一个泪流满面，一个紧攥着拳。

只有我，无人在意。

然后重重倒在了水泥地上。

2

我是闻着消毒水味儿醒来的。

我爸我妈，还有苏耀明，三个人其乐融融。

他们围着苏耀明嘘寒问暖，心疼不已。

其实苏耀明没受到什么伤害，因为有人愿意给他交钱。

“楠楠，你没事吧楠楠。”

看见他们我突然有种生理性的恶心。

“你个臭丫头，话都不会说了是吧！我看你就是该被绑架，让你吃点苦头你才知道自己的错！”

我爸一如既往大声斥责我，从来不分什么场合也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

“你们不是我爸妈！”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朝他们大喊。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摔在我脸上。

“给脸不要了是吧！”

我爸丝毫不顾及我刚刚才从昏迷中醒来，重重打了我一耳光。

妈妈在边上嗫嚅着不说话，苏耀明更是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爸爸总是这样。

在家里他就是绝对权威，不允许任何人和他对着干。

“早在你们放弃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现在假惺惺来关心我干嘛！”

他俩突然就不说话了。

苏耀明也装作一幅假惺惺的样子：“姐姐对不起，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要是我当时没晕过去就好了。你别怪爸爸妈妈……”

又来了，苏耀明又带着他稀烂的演技演起来了。

我冷眼看着他三言两句就又把爸妈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说实话，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过了好久，妈妈才哭着过来想抱我。

“楠楠啊，是爸爸妈妈做的不好。你原谅我们好吗？”

她们真的很奇怪，我是她们亲生的女儿。

在被绑匪绑架后，他们可以轻飘飘说出撕票两个字。现在还要我原谅他们。

“不好。”

3

“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欠收拾！”

我闭上眼，默默等待着下一个耳光。

出乎意料，我没挨打。

是警察进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做什么！做什么呢！小姑娘身上都是伤，才刚刚从昏迷里醒来你们就使用暴力！是要让她再晕过去吗！”

看啊，警察都知道我身上都是伤，爸爸妈妈不知道。

据警察叔叔所说，那几个绑匪是外地流窜过来的，沉迷赌博。

正巧他们赌资不够了，又看见苏耀明从头到脚一身名牌，这才起了歹念。

至于我，看见苏耀明被拉上车后，想要阻止他们，却被他们发现，就一起绑走。

也算是无妄之灾。

要是我不管苏耀明就好了。反正他也从来没管过我。

我抱着腿想。

“我们从监控看见了，小姑娘非常勇敢。敢于制止犯罪帮助他人，只是以后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啊，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了。”

“她是姐姐嘛，她照顾好弟弟就是她应该的做的。”

爸爸这么回答。

他用理所应当替我拒绝了这份表扬。

不过我还是跟着他们回了家。

“吃吃吃，吃什么吃！就这么点菜，全让你一个人吃完了。你弟弟不用吃？他伤都还没好！”

我愣住了，也不想再夹菜。

爸爸妈妈是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呢。

我其实很爱他们，更渴求他们爱我。

可爸爸妈妈从来看不见我。

现在，我不想再讨好他们了。

求都求不来的爱，我不如不要。

“苏耀明要恢复，我就不用吗？他就擦破点皮而已，也叫什么伤？”

“你还学会顶嘴了！”

爸爸又要打我。

苏耀明却拦了下来。

“爸，给姐姐吃吧。她还要好好养身体呢。”

爸爸冷哼一声：“做姐姐的，还没你弟弟懂事。”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看见苏耀明朝我挑了挑眉。

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苏耀明向来这样。

爸爸妈妈面前把自己装成一个三好宝宝，在我面前就嚣张跋扈。

犯了什么错，什么黑锅都往我身上扣。

最重要的是，爸爸他只信他，而从不信我。

4

我直接放下筷子，转身回我的房间。

爸爸在后面骂我，我也不理。

我听到苏耀明又装乖哄的爸爸开心。

妈妈也在打圆场。

他们真的虚伪又吵闹。

回屋后，我搬了个凳子。

我从衣柜的最上方拿出了一本落了灰的相册。

我自己都记不得什么时候放上去的呢。

那是苏耀明还没出生时，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记忆。

照片里的男人高大英俊，女人温柔如水。

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中间手舞足蹈。

每张照片背后还有我歪歪扭扭写上去的字。

[今天妈妈给我买了两个棉花糖，因为她说我是幼儿园最乖的宝宝~]

[今天爸爸不加班啦~我们一起去了游乐园~]

……

“苏向楠！”

苏耀明敲门。

我匆匆收起这本相册。

“你长本事了啊，苏向楠。”

苏耀明伸手用力推了推我的肩膀。

“关你屁事！”

我看到他就来气，十来岁的少年，遇见危险只会一个劲把自己姐姐往前推。

被绑架的时候，我跟绑匪说不要伤害他。

他挺直接的，直接让绑匪针对我就好了。

他怎么说来着？

[你们打她吧别打我，我爸有钱，我爸会给你们钱的。]

“那还是你有本事啊。只会躲在我身后叫妈妈。”

我毫不留情戳破了苏耀明的面子。

“苏向楠，你拽什么拽啊。你就是个女儿，我才是儿子。爸爸以后的家产全都是我的，你算什么？屁都不是。”

苏耀明跟我放狠话，“苏向楠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

5

苏耀明小我四岁。

原本我是很喜欢家里多一个弟弟的。

我以为我可以多一个玩伴，多一个亲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苏耀明出生后爸爸妈妈的目光就再也没有放在我身上过。

他们都喜欢他，偏心他。

甚至我的名字……

苏向楠，向楠，想男……

不知不觉我带着泪睡着了。

我们的学校包含初中部和高中部，所以我们在一起上学。

这里是一所私立双语学校，来这里上学的大多家里有点背景。

原本他们是打算让我去公办高中，只是正好苏耀明要上这所学校。

他们就让我也在这念书，其实就是为了方便照顾苏耀明。

为了讨爸爸妈妈的欢心，我努力把什么都做到最好。

我的成绩很好，而在这里就是一个怪人。

“哟。我们的大学霸回来了啊。”

林秋雨是我们班不学无术的代表人物，最喜欢收一些小弟小妹围着她林姐长林姐短。

她家里有钱，准备高中念完就送她出国镀金。

老师也不怎么管她。

我不想和她发生争执。

可她并不打算放过我。

“喂！聋啦，我跟你说哈你听不见吗！”

林秋雨一把掀翻了了我桌上的书。

之前她就看我不顺眼，我不想给爸妈惹麻烦所以一直忍耐。

她当我真是好惹的吗！

“你是谁啊？你跟我说话我就一定要理你。”

“苏向楠你翅膀硬了？现在都敢这么跟我叫板？”

林秋雨见同学们都来的差不多了，突然提高了音量。

“怎么？被绑架一趟心态崩了？人都不干净了吧，才这么破罐子破摔，啧，真脏。”

我被绑架这个事从来没跟学校说过。

爸爸妈妈怕影响不好，跟学校直接请的假。

林秋雨会知道这件事，只能是苏耀明告的密！

“苏向楠你给我等着！”

看来这就是苏耀明给我准备的大礼。

6

我收拾着地上散落的书，拍走沾上的灰尘。

“怎么？他们打电话告诉你的？”

林秋雨恼羞成怒，冲上前再一次拍飞我手里的书：“自己不干不净还不让人说了是吧！”

她用力往后抓住我的马尾，我不得不仰起头：“来啊，让同学们都看看，你是个多不要脸的脏东西！”

我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书上摸了一本书就抄起来用力往身后拍。

我边拍边骂。

“你嘴里不干净说谁都不干净！你他妈造谣张口就来啊，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绑架的我啊！”

她一开始手上抓我更用力，到后来可能被我拍疼了，还是松了手。

“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长了一张嘴天天只会造谣是吧。我他妈还说你天天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人混，谁比谁干净啊！”

“苏向楠你污蔑我！”

林秋雨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尖叫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们言语上的冲突直接上升到了肢体冲突。

周围的同学向来不敢阻拦林秋雨。

现在看我的凶色，居然也没有一个人敢来拦我。

班主任被班长叫过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头发乱得不成样子，脸上和脖子上还各有几道血痕。

“苏向楠！你怎么回事！快跟人家道歉。”

“以前就知道欺负耀明，现在还学会欺负同学了是吧！”

爸爸一进屋就劈头盖脸骂我。

“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你要是没有人家脸上怎么受伤了？做错了就要主动承认！我怎么教的你。”

我感到一阵窒息。

爸爸还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是我的错。

从来不听我解释。

我也懒得解释了。

“是。是我打的她。可是她先造的遥！”

7

“你是什么人呐，人家没事造你的谣做什么？为什么就造你的谣不造别人的谣呢？”

又来了，受害者有罪论。

明明受伤害的人是我，可爸爸盖棺定论是我的错。

他不想惹麻烦，因为林秋雨家里有钱有背景。说不定跟他的生意还有所往来。

林秋雨在她妈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我妈妈站在边上一句话都没说。

我看着爸爸跟林秋雨的爸爸点头递烟，满脸讨笑。

真是讽刺极了。

谁都忘了是林秋雨先挑事造我的黄谣。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向林秋雨道歉，并被学校处分，罚我回家反思三天。

林秋雨什么事都没有。

依旧在学校带着她的小跟班耀武扬威。

爸爸的电话响起来。

“爸，你们怎么还没来啊。”

今天是苏耀明的橄榄球比赛。

“儿子，马上，我们马上就来啊。”

爸爸冷冷看了我一眼，“我们现在要去看你弟弟的比赛。你的事，回家我再跟你算账。”

妈妈似乎有些心疼想摸摸我的脸，但爸爸就快走远了，她马上追了上去。

苏耀明又打了个电话。

打给我。

“怎么样啊我的好姐姐，事情解决了吗？”

果然是苏耀明搞的鬼。

“男子汉大丈夫，就只会这些肮脏下作的手段。”

苏耀明不屑的笑笑：“肮脏下作？我只看有没有用。爸妈现在不是马上来找我吗，看看他们有半点在乎你吗。”

杀人诛心，苏耀明是很会的。

只是我现在已经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了。